Traveller
【百日盾铁活动文7.12】
上一棒：@天际暗星
下一棒：@八里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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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复联四后
·盾铁已婚设定
·时间旅行者AU
一个伟大的时代落幕了，带着它最忠实的开拓者。
他就躺在那里，和身后的断壁残垣一样破败不堪，了无生机。在生命的最后时刻，那双无神的眼睛滞涩地转动着，掠过一张张熟悉的面孔，他们都在看着他。
我们赢了，他的目光落在一双泛着水光的蓝眼睛上，它们的主人正颤抖着握住他失温的手指。
Hey ,Cap……
第一个音节冻结在空气里。
Tony Stark死去时悄无声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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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安静了，安静得不可思议。Tony在场的时候永远不该是这样，嬉笑或怒骂总会有一个——除非他现在正穿着黑西服躺在铺满百合花的棺椁里，双手安详地交叠在腹部，苍白地淡成一道阴影。
Steve站在他身前，灿烂的金发和尚未被艺术家调和出的蓝色虹膜利落地勾出生与死的界限，在悲伤的阴霾下仍难捱地鲜活生动。
红玫瑰的花瓣贴着Steve的嘴唇，他落下一个郑重的吻，把花别在死者深色的衣襟上。无名指上的婚戒褪去了鲜血和灰尘，凑近自己藏在百合花后的另一半——即将封存在世界某处的另一半。
Tony,红色很衬你。
就像时常掠过纽约上空的金红装甲和那颗温暖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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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teve Rogers可以为自己的丈夫哀悼，但美国队长还要为伤痕累累的世界奔波，从某种程度上说，这是钢铁侠留下的最大一笔遗产——用他的生命挽救的地球。
复仇者们欣慰又心痛的看着他们的好队长再次把责任抗在肩膀上，像是一切如常。他理智、沉着、勇敢，站在那里就仿佛脚下这个国家的化身，荷马史诗里走出的传奇。
他甚至还在鼓励大家不要沉浸在悲痛中，指引人们走出那场浩劫，而明明他才是那个一无所有的人。Steve在北极沉睡了整整七十年，他的时代、亲人、朋友以及所珍视的一切都被粗粝的时间磨得粉碎，孤独成为他随身携带的标记。直到他在新的世纪寻得所爱，与他交换誓言组成家庭；他拥有一个团队，每个复仇者都是至交和家人；他拥有责任，快乐和近在咫尺的未来……他曾经拥有。
他会在某时想起和Natasha的对话。
——You should move on.
——You first.
他摇着头叹息，心里回响着和五年前一样的回答，只是这次没有那个红发的女特工在听。
——I can’t.
——That’s Ton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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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s that……Tony？听见响动后推门而出的Steve在看见那个不速之客后喃喃自问，一息尚存的理智坚决地给出了否定答案。
二十来岁的青年扯着一块沙发布回过头露出一个明亮的笑容：“嘿伙计，介意给又被见鬼的不知道啥魔法力量传送到不知道啥年代的不知道叫啥的旅人科普一下这个‘美丽新世界‘吗……操！美国队长？！！”
他的头上顶着那块傻兮兮的布料，来不及收回的笑和震惊上挑的眉毛混合成一种扭曲的滑稽表情，但Steve完全没有注意到——他只是根据本能走上前给狼狈的青年一个拥抱。
“好久不见，Tony。”
“所以……你是时间旅行者？”
“嗯哼，就是‘啪’一声你就被随机扔到某个时间点等你出完丑就把你带回去的谁爱要谁要的鸡肋超能力，”Tony打了个响指，对面的Steve露出刺痛的表情，他好奇地停顿了一下，接着往下讲，“相信我，没有人会想在刷牙的时候睡眼惺忪地降落在十六岁时的Pepper家的卧室地板上的。我差点被她拍案而起的老爸用猎枪打死。”
“哦，但这听起来很酷。”Steve听见自己的回答。他想念极了这一刻，自信的、骄傲的、鲜活的、侃侃而谈的Tony，带着天才独享的讨喜的高傲和张扬，像黑夜里燃烧的太阳，绚烂得令人流泪。
“那当然，stark出品，必属精品。”Tony伸展双臂，舒舒服服地靠在沙发上，“包括stark牌拥抱，广告词就是‘慰藉老冰棍心灵的首选，你值得拥有’。看在我们未来深厚友谊的份上，第一次给你打八折。”
“考虑到我的收入，或许分期付款是个好选择。毕竟这是件奢侈品。”
“哦Cap，你的幽默感在这十二年里指数爆炸级增长啦。”青年嘴角不断扩大的弧度陡然定格，下一秒他就凭空消失在起居室里。
地板上孤零零的布料还残留着发梢的温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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泳池里混合着化学药剂的淡蓝色水滴顺着发梢在木地板上敲出清脆的响声，Steve目瞪口呆地看着穿着泳裤从天而降的Tony，从嘴角溜出一句“Shit”
“Language。”Tony懒洋洋地抛了个飞吻，抬起湿淋淋的手指摇晃着，“天道好轮回啊，Mr. Rogers。”
“Just stop it ,Tony.”
抓住一只不想洗澡的Tony Stark比让红骷髅动心还难，但美国队长无所不能，这就是现在亿万富翁老老实实窝在Steve怀里吹头发的原因。
“我已经当了很多年的成年人了，”一个标准的史塔克式白眼，“感谢你让我重温了三岁宝宝的洗头服务。”屋里温暖炽热，窗外的雪花洋洋洒洒地降落，对于来自盛夏的旅人来说有种不合时宜的浪漫。Steve略高的体温紧紧贴着他的后背，热风烘干蓬松的棕发，睡意像黑色的波浪推着他的意识缓缓下沉，落进未知的心安和喜悦。
“……等我们退休了就建一座农场……但愿不会有反派来把它炸翻……”
句子里染上含混的鼻音，声音像是飘散的水汽。Steve注视着Tony熟睡的面容，低头贴住对方温热的额头。即便在睡梦中男人依然在微笑，眉眼处是难以收敛的快活神情。他的眼泪时隔一年终于流下来，嗓音同丧礼致辞时如出一辙的温和嘶哑。
“We’ll do it togethe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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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ogether?”
两周之后Steve听见这个声音的时候僵住了，西伯利亚的寒风从记忆深处沾着鲜血被吞进腹中，口齿间溢满仇恨、背叛、生离和死别。
Tony Stark直挺挺地站在门口，胸前黯淡的反应堆被一道从锁骨到肋下的伤痕贯穿，像是耻辱的车轮耀武扬威地从他的心头碾过，抑或是星盾决绝的亲吻。
他的眼角有一大片淤青，淌过侧颊的血还未凝结。Steve觉察到那双眼睛里褪去的火焰和两颗熄灭的恒星。Tony忍着怒气，带着伤口的胸膛剧烈起伏，终究他还是看着面前无措又悲伤的金发男人沉默下来。
“我出发之前突发奇想戴了戒指。”Tony最终打破了尴尬的对峙，直视着Steve向他走过去，后者几乎要把自己手里的杯子捏碎，“可能是潜意识也认为我的人生里有太多Rogers了。”
一枚朴素的、非常美国队长的银环和内侧英文花体的、非常钢铁侠的“SR&TS”。
它被一只轻微冻伤的手拍在实木桌子上,手的主人变回了那个包裹在金属下伤痕累累的天生奇才、亿万富翁、花花公子、慈善家。
“Tony，很冷对吗？”
一杯热牛奶被塞进他手里，追寻热源的指尖下意识地攥紧了杯柄。高温在他心底燎了一下，冻僵的痛感开始融化。我很痛——这个突如其来的念头生硬地刮过每一根发抖的神经，沸腾的铁浆铸成了脆硬的骨骼。他终于感到委屈，而Steve还在看着他，以哀恸的目光和眼瞳中支离破碎的蓝色，整个美利坚的信仰在地球最伟大的守护者面前动摇，他不能不为之心软。
“Rogers……”
马克杯掉在地上，Steve对着空荡荡的房间念出他曾寄给他的那封信上的那句话：
“如果你需要我，我一定会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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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你一定会在，可是我需要你的时候你又在哪儿？你说我们会一起面对，可是我们各自为战！我们输了，而你不在。我没有东西给你！没有坐标、没有线索、没有策略、没有选择、没有信任……骗子。”
Steve一遍又一遍回忆起曾经再次见面时Tony的表情，那是内战后又过了三年，流落太空的钢铁侠初次面对千疮百孔的世界。他那时候瘦的只有一把骨头，尖削的下巴和突出的颧骨衬得那双隐藏在镜片后的眼睛更大，也更尖锐，更有洞穿力。
那个时候自己在想什么呢？
或许是在庆幸tony还活着，又或许是在为残破的地球担忧。美国队长不得不一次又一次地把爱人和世界放在同一个天平上，而每次结果都显而易见的残忍。
他难得地放任自己的记忆漂流在沉默中，直到一声熟悉的痛呼和窸窸窣窣的响动将它蒸发殆尽。
“Tony?”
“I’m here.”一张尚未被疼痛打磨的年轻面孔从阴影中移动到鹅黄色的灯光下。他眨了眨眼，故作郑重地宣布：
“Mr. Rogers，十二年前的今天你向我表白了。”
Steve记得那天，当然记得。所以他也记得那个回答。
——I’m gonna keep kissing you.
他看着面前的年轻人，知道自己面对着一团熊熊燃烧的长明火。在最深的噩梦中他看见的是自己无力拯救他人，在最长的斗争中他的对手是PTSD，他自嘲说反应堆就是他的钢铁之心，他自我欣赏又自我放逐，纠缠在堕落与救赎的边缘。
“It’s not your fault, Tony.”
青年被这没头没脑的一句定住了。Steve终于有机会跨过经久的时间对年轻的恋人这么说：
“如果你开始了一种看待世界的新方式，也不要否认从前的自己。如果你的朋友遭遇不幸，也不要苛责自己未能规避。如果你的生命中有人不告而别，也不要认为自己注定失去。
……如果你有机会，不要相信Steve Rogers。”
他知道那一切都是已经无法挽回的过去，但他无法克制自己不去提醒Tony，如果他的忏悔可以让tony在西伯利亚之后那段难熬的时光好过一点，被孤独解剖的痛苦会稍稍减轻。
“Steve. It’s not your fault, too.”钢铁侠温暖的手臂紧紧抱住了他，棕色的卷发安心的贴着他的侧颈，“你永远值得我的信任。”
他们的人生出奇相似，他们的生命又完全不同。一个是过时之人，从静谧的长梦中醒来，他的时代已经不复过往；一个是未来学家，眼睛习惯看向遥远的浩瀚星河，开创一切却不被他的时代理解。两块完全契合的拼图在他们都没有归属感的时间线里遇见。
——Do you trust me?
——I do.
从十二年前开始，延伸到无尽未来，我始终相信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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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许，这个期限还要再长一点？
十七个月过去，又一位旅者的到访让刚从战斗中脱身的Steve猝不及防。
“Captain America！！！”身上套着一件星盾T恤的Tony跌跌撞撞地跑过来，七八岁的小男孩个头还没长起来，四肢细细瘦瘦，笑容毫无阴霾。还穿着破破烂烂的制服的美国队长手忙脚乱地把扑过来的Tony揽进怀里，又小心翼翼的不想蹭脏男孩的脸。
“这是我最棒的生日礼物！”Tony的脸红通通的，激动和兴奋像火花一般毫不掩饰地从亮晶晶的眼睛里迸发出来，“captain，我超级崇拜你！你是——超级英雄！”
Steve有一点微妙的羞耻感。尽管Tony并不是来自更久远的四十年代，但这个孩子身上的某些特质让他一下子回想起上个世纪。如果没有被冰封在北极，他见到的就该是这个Tony——老友Howard的幼子。
”Cap,你什么时候回来，爸爸找了你很久。”小男孩还没有意识到周围世界的巨变，他还惦记着那些此时早已消失在时间洪流中等待队长回家的人们。
“这里是很久以后了，Tony。”Steve哽了一下，朋友和战争同时堵住了他的喉头，“我……我回来很久了，你也已经长大了。”
太晚了，已经过去了太久太久，他错过了友人、责任和一支舞。
Tony兴致勃勃地仰起头，细小的手指在星盾表面反复抚摸：“哇！那我也成为超级英雄了吗？我，我可以是超级英雄吗？”
孩子闪烁着期待的眼睛和记忆里钢铁侠的眼睛重叠成一张迟到的旧相片，童年里是永远迟到的父亲和不曾说出的赞许与沉默爱意。
“你会的，Tony，你是我们中最聪明的那个，”Steve揉了揉男孩棕色的打着卷的头发，引来一阵轻笑，“我早在成为美国队长之前就已经非常勇敢了，而你早在成为超级英雄之前就已经是个英雄了。”
然后你会拯救我，我也会拯救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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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人是超级英雄，也没有人可以拯救所有人。
Steve没想到五年过后，出现在他面前的会是一个伤重濒危的Tony。他腰侧的伤口深可见骨，痉挛的手指抓不住化为灰烬的皇后区男孩。
他痛苦地在地板上挣扎并粗鲁地拒绝了所有帮助，撕开的伤口流出裹挟着热切与希冀的热血，冷却在未来的某个时间。
“我待不了很久……咳，”Tony终于靠着墙坐起来，汗湿的头发散乱地贴在墙面上。他死寂的眼神仿佛带着某些报复般的挑衅意味，“有什么……要说吗？”
那只挂在他胸前七个春秋的婚戒烫着心口，剧烈地搏动。Steve扯下那个挣脱束缚的戒指，托起钢铁侠伤痕累累的右手。带着薄茧的指腹颤抖着暖热对方僵硬的无名指，体温熨烫的指环时隔多年再次吻上熟悉的指尖。
在Tony疲惫双眼的注视下，Steve单膝跪地将它物归原主。明亮的戒指看似与凝固着血渍的手格格不入，但Steve知道它与指根未褪的戒痕严丝合缝得就像童话里的水晶鞋。
“我失败了……”因为疼痛而扭曲的面庞藏在双手之下，终于有人倾听的呜咽声被埋进宽厚的肩膀。Steve拍着他的背过于小心翼翼地吻上他的无名指，誓言脱口而出的一瞬间他猛然间意识到灰暗的未来，色彩斑斓的梦想陡然干涸。
“我们一起失败，Tony。我们也会一起把他们带回来。然后我们可以建个农场……我们的农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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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一个农场，在树木的环绕中安然入眠。你能恍惚地把这里同某个人不经意间的寥寥几句描述联系起来，因为眼前景象带来了强烈的“家”的既视感。
有一个人在这里徘徊了太久，每一块草皮都印着他的影子。而只需要再看一眼，你就会知道这座农场有两个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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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个主人还没有来。已经过去了数不清的时间,耀眼的金发洗刷成惨淡的白，皱纹攀附上皮肤，天空卷起残云没入他的眼瞳。老人坐在一条长椅上，温柔地注视着波光粼粼的湖面。
有一个鬓角花白的中年人远远地走过来。冒失的旅人没有惊动这份安闲，静静地坐在长椅的另一头。风吹的太亲切，景色又太安详，那双在废墟和伤痛中挣扎了太久的眼睛几乎要落下泪来。
也正是在此时，他们听见对方带着笑意的叹息。
“Cap，明天我们就要出发了。”
“你们会把他们带回来。”
他说的很慢，但很坚定。
“退休之后感觉如何？”Tony又一次笑起来，带着他最喜欢的一点戏谑和狡黠，“超级英雄的退休计划。Huh？”
“Tony，我听了你的话，过了平凡的生活。”
“……你没有用‘我们’对吗？”
“不得不说，我的人生里充斥着Tony Stark，”老人低头看了看无名指上的银色婚戒。
“你是个旅行者，而我是你的所有目的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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